茶道 文化可謂日本文化的精髓,從佛家出發的飲食哲學,竟影響精緻懷石與細膩和菓子的誕生;一碗翠色茶湯,讓習茶之人投入一生去鑽研,只為一期一會,淺談日本人生活中的唯美信仰。
一碗茶湯的飲食哲學
日暖千陽從和紙窗櫺透入茶室,曬得塌塌米散出淡雅香氣,鐵壺裡如藏私吹笛人輕快旋律,沸騰的熱情卻被壓抑著,一場飲食與哲學的茶會即將開始。
提到茶,自免不了陸羽,3歲育於竟陵龍蓋寺,而僧人好茶自東晉便有,長久耳濡目染,學習煮茶技藝也不足為奇,更完成世界第一部茶學巨作《茶經》,但這都是在茶藝傳入日本之前的事註1。
日本品茗來自僧人,約莫13世紀的鎌倉時代,留學僧南浦紹明訪中國後,將徑山茶宴帶回日本,始為日本茶道起源;日本飲茶的既定形式和確立茶道精神,是到安土桃山時代的千利休出現之後才開始,千利休是千家流派茶道的開山始祖,號宗易、不審庵,畢生致力於茶道修行及新茶具的開發,而被譽為「茶聖」。長久以來受到豐臣秀吉的重用與賞識,於1585年(天正十三年)戶德天皇御賜「利休」的名號,被封為「天下第一宗匠」。
受利休影響,15世紀開始,日本將茶境界提升,在平庸繁忙的日常生活中,理應存在著美好,這種對美感的仰慕,是為孕育日本茶道的源由。茶會中有著和諧融洽、主人與賓客禮尚往來的微妙的交流,以及依循社會規範的應對進退,讓茶道不只是「喝茶」更是一種心靈饗宴的要素。
重視心靈層面的茶道,事實上卻是一種對於「殘缺」的信仰,在不完美的生命中,追求完美所做的一種試探。最為著名的是千利休提出的「和、靜、清、寂」,可謂日本茶道中的代表精神,是茶湯與哲學的精神層次的表現,亦代表禪修之與人相處之道。
「和」為和樂融融、和睦相處
「敬」為相敬相惜、互相幫助體諒
「清」是平心靜氣、清心無垢
「寂」則是穩定沉著、心念堅毅。
再者,也是由千利休提出的「利休七則」,則為長久留下來的茶道警言,意旨茶道並非簡單泡茶品茗,而是高道德性、極富同理的文化表現。註2
再以七則延伸,其「一期一會」是茶道第三個要素─將人與人的相遇視為一生只有一次,珍惜機會以達賓主盡歡,並透過來往,享受這難得的機緣。故,除了品茶之外,通常還會搭配「茶菓子」,隨季節、時令不同,茶食種類、數量更甚至於外觀也隨之更動(櫻餅、紅葉鰻頭等),但主要以不破壞茶本身味道為主。
走過數世紀百年光陰,日本茶道早已和中國茶道「分道揚鑣」,一如茶道語:
「茶の湯とは ただ湯をわかし 茶をたてて のむばかりなる 事と知るべし」
(茶道不是只靠煮沸水、打打茶、喝下肚就能了解的)。
一杯茶湯,不單是暖手潤喉,更是人與人心靈層次的交流。
註1:
《茶經》約著於唐朝,中國茶道傳入日本,則為宋朝之後的事。
註2:
利休七則起源:有一日,利休弟子問:「茶道中最重要的要點是什麼?」利休回答:「茶要泡合宜入喉,煮水時溫度要滾沸、點綴花卉要如原野自然、茶室溫度夏涼冬暖;要提早做準備、非雨天也要準備雨具、要體貼同席者心情」,弟子聽了便回答:「這些道理我都懂。」對此,利休回答:「若你能做到上述所有的要點,就讓我拜您為師吧!」